第(3/3)页 …… 两日后,工坊内院。夕阳西下,将院子里的杂草染成了一片金黄。 赵王府的长史王得禄拿着一本厚厚的花名册,正在跟陈越核对人员。当翻到那一家新进的杂役时,王得禄的手指突然停住了,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像是吞了个苍蝇。 “陈大人,”王得禄把陈越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四下张望了一番,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了什么,“这几个人……您是从哪儿捡来的?” “就在门口啊,逃荒的。”陈越一边喝茶一边随口答道,“怎么?有问题?手脚不干净?” “问题大了!”王得禄凑到陈越耳边,声音都在抖,“那个老妇人……我看着眼熟。如果没认错的话,她是前朝翰林院学士修文远的夫人!那个小乞丐……那是修大人的嫡长孙!当年‘漕运案’发,修家被牵连,男丁流放,女眷没入教坊司,后来听说有些逃了,有些死了……没想到,竟然流落到了这儿!” “噗——”陈越一口茶喷了出来,瞪大了眼睛,“翰林院学士?” 他震惊地转头看向正在院子里帮着搬运木料的那个小乞丐,虽然衣衫褴褛,但那孩子干活时那种条理分明的劲儿,还有那老妇人即使落魄也挺得笔直的脊梁……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日施救时,这孩子虽然疼得死去活来,却咬着牙一声不吭;怪不得那老妇人说话文绉绉的,原来是书香门第的遗孤! “这……这要是被上面知道了……”陈越感觉手里的茶杯有点烫手。窝藏罪臣之后,这罪名可大可小,全看皇上心情。 “此事切勿声张!”王得禄按住陈越的手,神色凝重,“当年那案子……其实有些冤,牵扯甚广,王爷私下里也感叹过修大人的刚直。如今他们既已是戴罪之身,又是贱籍,只要没人特意去查,在这工坊里混口饭吃,倒也是个藏身的好去处。陈大人,您这是……无意中结了个大善缘啊。修家虽然倒了,但门生故吏遍天下,这点香火情,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救命。” 陈越深吸一口气,心中百转千回。收留乞丐是一回事,收留罪臣之后又是另一回事。但这孩子……确实聪明,而且识字! “既然来了,那就是我的人。”陈越眼神一定,“王长史,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劳烦您跟王爷通个气,就说我这儿缺几个懂文墨的,这几个人……我保了。” “大人仁义!”王得禄拱手,“王爷那边,我自会禀明。” 陈越立刻转身,叫来那个小乞丐——现在该叫修安了。 “修安,我看你搬东西挺利索,也会写字吧?”陈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修安一愣,随即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精光:“回大人,略……略识得几个字。” “行,那别搬木头了,那是粗活。”陈越指了指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账本和物料单,“去,帮我把这些东西登个记,分门别类整理好。这活儿费脑子,你行不行?” 修安猛地抬头,那双因为饥饿而深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属于读书人的光芒和渴望:“行!一定行!多谢大人提携!” 看着修安飞奔而去的背影,陈越心里暗叹:这工坊,越来越有意思了。不仅藏龙卧虎,还藏着“前朝余孽”。这要是哪天翻了案……算了,先不想那么远,先把牙刷卖出去再说。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