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腊月十六。 风雪已停,天地间到处都是苍白一片。 朝阳绽放着丝丝暖意,映照在大地上激起一片白茫茫的光彩。 辞别驿站众人。 车队踏着过膝积雪,缓缓地行走在官道上。 车轮碾压过厚重的积雪,发出阵阵咯吱声。 姚思廉坐在车厢前沿,望着苍白的大地。 口中不断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与昨日的焦急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车厢内。 吕在中手持一捆竹简,轻声朗读着。 随从的士卒们更是饶有兴趣的互相拿着雪球逗弄着。 由上至下,整个车队行走间带着浓浓的喜悦。 行进五里。 目之所及除了雪白,再无他物。 坐在马车前沿的姚思廉默默闭上了嘴巴,神色中的悠闲消失的无影无踪。 复又行进五里。 目之所及,除了雪白之外,仍是再无他物。 姚思廉的面色已然凝重。 若是没记错的话,出城时此地仍聚集着大量的灾民。 「难不成昨日死去的都是这些外围灾民?」姚思廉心中不由得怀疑道。 谷登云微微摆手,示意车队暂且停下。 「祭酒大人,歇息片刻再走吧。」谷登云走上前来拱手行礼。 见姚思廉面色凝重,随即开口说道:「不是不能继续走下去,着实是此地除了积雪还是积雪,若不歇息,士卒们的眼睛恐会因此损伤。」 姚思廉回过神来,微微点头道:「歇息片刻吧。」 话音落罢。 姚思廉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看向谷登云说道:「此地距离长安城只有五十里的距离了。」 「出城时此地汇聚着至少过万的灾民,而现在,却连一处人影都未曾见到。」 「老夫甚是心慌,稍后行进时,谷百户可否派出一些探马,去前方查探一下情况?」 谷登云断无拒绝之理,闻言抱拳道:「遵令!」 一刻钟后。 车队继续碾着积雪缓缓前行。 而在车队的最前方,二十余弓马娴熟士卒,操控着座下宝马,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当车队再度行进五里后。 二十余战马带起滚滚白雾疾驰而来。 姚思廉面色一正,不待其抵达近前便大声问道:「前方是何景象?」 士卒们快速顿住战马。 为首的伯长翻身下马抱拳道:「回祭酒大人,前方十里处到处都是忙碌的灾民和京兆府的官吏们。」 「忙碌的灾民?京兆府的官吏?」姚思廉低声喃喃。 随即追问道:「他们在忙些什么?」 伯长回答道:「回祭酒大人,再忙着搭建帐篷,修建粥棚。」 「搭建帐篷?」姚思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随即问道:「昨日不是已经将灾民全部安置妥当了吗?为何还要搭建帐篷?」 伯长笑了笑回答道:「听在场的官吏们说,陛下下旨让京兆尹大人将北城的灾民全部迁移到宣平门。」 姚思廉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内心深处依旧充满了疑惑。 正德帝再有旨意,也不能这个时候迁移灾民啊,这天寒地冻的一来二去岂不是又会有无数灾民惨死? 姚思廉叹息一声,摆了摆手开口说道:「继续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行进十里!」 说是以最快的速度行进。 可地面上 全部都是过膝的积雪,再快又能快到哪儿去? 当车队抵达长安城外三十五里处时。 日头已然高高挂起,时间更是到了午时半。 战马顿住了。 马车停下了。 除了一开始作为探马先行的二十余士卒外。 余者无一例外地全部愣在了当场。 姚思廉更是目瞪口呆地自马车上站了起来。 向前看。 数不清的衣衫褴褛的「民夫」在一个个京兆府官吏的组织下。 整齐地排成了三排。 分工极其明确地搭建着帐篷。 不远处,更是分散着数不清工匠吆喝着整齐划一的号子,修建着粥棚等设施。 一辆辆满载着木料的马车自光秃秃的官道上缓缓前行着。 视线越过眼前,朝着远处望去。 一顶顶泛着白色光芒的帐篷,犹如排兵布阵一般,整齐地分布长安城外这片苍茫的大地上。 若是细看,便不难发现,在帐篷的四周布满了黑色小点。 「那是灾民?」姚思廉喉咙中发出一道不敢置信的声音。 远处大地上的积雪在那数不清的黑点走动中,正以飞一般的速度快速消失着。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姚思廉握紧双手低声喃喃。 姚思廉仰天大笑道:「有这么一位京兆尹!有这么多众志成城的灾民!有这么多心忧关中的长安城百姓!何愁旱灾不除?何愁旱灾不除矣?」 姚思廉缓缓坐下,大手一挥道:「继续出发!」 众士卒回过神来,大声高呼着快速向前。 前方积雪已除,速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且亲眼目睹了方才的一切,心生希望之下,众人自然是归心如箭。 仅仅一刻钟出头,众人便走完了五里路。 数座偌大的工坊静静地矗立在众人左前方。 一辆辆马车在衙役们的指挥下不停的进进出出。 工坊内的「琴瑟」声,更是久久未见停歇。 姚思廉定神望去,那工坊正门处正缓缓走来数道身影。 为首之人头顶一顶白玉冠,身着一件黑色长袍,腰间悬挂着一柄黑色长刀。 虽未着那件华丽的墨玉蟒袍,但姚思廉还是一眼认出了来人。 姚思廉轻轻拍了拍车厢,低声说道:「师兄,京兆尹来接你了。」 话音落罢。 姚思廉快速走下马车。 迈步上前,拱手行礼道:「见过京兆尹。」 这一拜无关皇家身份,拜的是京兆尹许奕!拜的心甘情愿! 许奕止住步伐,拱手回礼道:「姚先生客气了,一路行来舟车劳顿,待晚间,小子亲自摆酒为姚先生接风洗尘。」 没有问有没有顺利将吕在中请出山,只是犹如老友般道了一声辛苦。 恰恰是这一声辛苦,洗去了姚思廉身心大半疲倦。 姚思廉起身笑道:「此行,幸不辱命。」 说着。 姚思廉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