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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们还没有那么恬不知耻，不可能真的再去逼迫自家国王做退步。

    “父，父王，你真的……”

    大魔王不知道自己事情是怎么演变到这个地步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碧蓝色的眼眸深处有黑色的情绪，在不断滋生。

    “从现在开始，我——子伽，同子岩断绝父子关系！向海神起誓！”

    话音刚落，人鱼国王左手拿着立在地上王杖，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其他手指握在一起，抵住眉心处，朝着海底深渊的方向低下高贵的头颅。

    这是他们人鱼一族，特有的起誓动作，意味着——此誓言终身不可违背！

    大魔王见此，将后面的话咽下去，明明一呼一吸间都有海水，但嗓子眼就像着火了一样，干燥的令人发指！

    他后退一步，被万夫所指一直挺直的腰背，瞬间弯曲下来，整个人鱼都失去了活力。

    “以后，你们就是求着我，我也不会回来了！”

    大魔王听到自己这么说。然后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场。现在屋外，一个平时不足挂齿的海浪打在他身上，疼得发紧。他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眨巴两下，举目四望，竟然发现无处可去。而身后传来的催促声，让他的心更加千疮百孔。

    “离得远些！”

    “这里不欢迎你，识相快点……走！”

    “……”

    闻言。一股难言的愤怒在胸腔不断挤压，壮大，再挤压……他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巍峨的建筑物，随意选了一个方向，一息千里。

    想要驱逐的人终于走了，那些人鱼跟取得了莫大的胜利一样，恨不得放鞭炮庆祝。某些心眼多的，已经想到另一件事——推选新的国王。

    原本，今晚就是为了推选大魔王上任，宴会才会格外的盛大。现在下一任国王被驱逐，在任的国王明显力不从心，推选新的国王势在必行！如此想着，那些野心勃勃的人鱼，盯着王座的眼神又热烈了几分。

    人鱼国王明面上没有丝毫的不对劲，实际上耳鸣眼花。他极力保持住自己的身形，撑着王杖缓缓坐下，缓缓呼出一口气。

    看着底下心思各异，面和神离的几人，

    再联想到失魂落魄离去的儿子。

    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这大半辈子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深爱的妻子没了，极力保护的儿子被他亲自推开了……他自己鞠躬后瘁，也差不多要死而后已了。

    忙忙碌碌操持这么久，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失去了数不尽的东西。

    值得吗？

    人鱼国王扪心自问。

    不值得。

    一点都不值得。

    虽然他对人鱼族的贡献在历史上也算数一数二，但有他没他，其实这差不了很多。顶多不过是，发展慢一点。

    如果有来生，他希望……自己能自私点！

    人鱼国王的眼神越来越飘忽，身形依然挺拔，但周身散发出一股死气。

    “国王！”

    “王！！！”

    终于，闹闹哄哄的人鱼自觉无趣，主动闭上了絮絮叨叨的嘴。然后就发现了一向威严的国王，不知何时，双耳有血液淌出不说，脸眼神都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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