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病非病时医难医-《萤火图》


    第(3/3)页

    “心病还须心药医。”京墨扫了一眼画十三,缓缓回道:“公子所患的晕血实为心病,对血液不可遏制的恐怖感可能是源于早年目睹了一些无法承受的血腥场面,比如血流成河的战场,或是亲人、朋友的血光之灾在患者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早年目睹了一些无法承受的血腥场面......

    如果一个小孩子看到他最敬慕、最爱戴的师父在离自己不到半米的地方突然七窍流血,倒地而亡,他该不该承受得来?画十三记得,在一张熟悉和蔼的脸上瞬间淌着几道触目惊心、赫然刺眼的鲜红血迹,就好像从阎罗殿里伸上来了一只血手,猛地攫去了师父的生命,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样活生生地死在了他眼前。

    而后,姜派弟子惨遭各种明里暗里的毒手,作为姜黎最得意弟子的他更是成了最非死不可的目标。他被师兄护着,一路逃跑到雷公峡的断崖边上,师兄为了断绝那群杀手的念想,换上了他的衣服,死在了那群人的刀下。当时,从那个最疼爱他的师兄胸膛里喷涌而出的血染红了他整整左半张脸。多少年了,他只要稍一回想,脸上仍会不可遏制地翻起一阵切肤的灼烧感......

    这一切,皆是拜那个杀友求荣的人所赐。难以磨灭的阴影?呵,可以说得这般轻巧吗?

    画十三回过神来,注意到京墨正在凝眸望着怔怔出神的自己。

    “有劳京药师了,不知诊金几何?”画十三没有流露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没忘记,这个小财迷定下的规矩,在三餐或就寝的时间登门瞧病者还需付双倍诊金。

    “六文钱。”京墨看病时,对于不会危及病人生命的“心病”便不会刨根问底地追根溯源,毕竟,任谁心里都会有不愿启齿的难言之隐,何况眼前这个昨日还头戴斗笠掩面的神秘公子。

    “六文钱?”画十三有些不可置信,连大漠里瞧病都至少要一百钱塔矢币,换算过来,怎么也得一两银子——一千文钱,这个小财迷要价六文钱是在胡闹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平常三文钱,谁叫公子挑个大清早过来,需得翻倍。”京墨理所应当似的娓娓道来。

    三文钱翻倍是六文钱,算得倒明白。可再翻上几倍,也不过几文钱而已,再积少成多、锱铢必较,还能仗此发财不成?这个小财迷到底会不会算账?

    京墨扫了疑惑不语的画十三一眼,款款温言道:“其实翻倍不翻倍也不差什么,只是提醒来瞧病的人尽量别挑寝食的时辰罢了,若赶上我吃饭睡觉,未能及时出诊,倒叫病人们白白失望,所以该三文的时候三文,该六文的时候六文,这是我的规矩。”

    “在下十分欣赏京药师的规矩。”画十三看向京墨的眸中不自觉微澜初漾,唇边勾起一抹浓浓笑意,他把背在后背的包袱解了下来,款款放在了桌上,笑着温言道,“但有一点,在下不太明白,还望京药师能不吝解惑啊。”

    “有何不解?”京墨看了看他放在桌上似乎不轻的包袱,秀眉蹙了起来,秋水中闪过一丝警惕。

    “医术高明的京药师出诊瞧病只要区区几文钱,而'堪教孟婆识不得'的矫妆术却一开口就要价三百两银子,如此判若两人之举,就是京药师的规矩么?”画十三眸中的笑意不深不浅,徐徐凝视着京墨的眼底。

      


    第(3/3)页